母亲的花花

□ 何美娟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此刻正是蔷薇花盛开的季节，上班途经的路上几乎家家围墙内外或多或少地养着几棵，红的、黄的、粉的、白的，还有五彩的，而且都有着一个极好听又洋气的名字。

但我总觉还是母亲当年栽在老屋水桥边的那棵最美。小时候不知道这花是蔷薇，粉红色的，单瓣，娇黄的花蕊，淡淡的香味，一簇一簇的。天气晴朗时，蜜蜂嗡嗡地绕着飞，倒映在水面上，好看极了。左邻右舍的小丫头们都会过来掐一枝别在发间，蹦蹦跳跳地去上学。由于花朵只有铜钱大小，母亲称它为“小钱花”。

母亲喜欢种花，菜园子周围四季都有花开，木香花、潮来花、喇叭花、太阳花、宝塔花、菊花……都是极易成活，不要娇养的花花。记得有盆仙人掌，打我记事起就有了，到现在，少说也有三四十年了，每年还是开得热热闹闹的。

夏季的傍晚，身板瘦小的母亲从农田里收工回来，拾掇完家务，在堂屋前的场上洒些清水去暑，再点些艾条熏蚊，躺在方桌上纳凉的我们就闹着要包指甲。母亲从篱笆旁的凤仙花上摘下一些开的最艳最好的花朵，在小河里洗净，加明矾细细地捣碎成糊状，用小镊子挑些敷在我们的小指甲上，再用花布条紧紧地包住。第二天早上解开，指甲就成桃红色了。虽然不用一个星期，就会发黄褪色，但也足够我们姐妹俩臭美几天了。

哄得我们睡下，母亲还要在灯下缝上几针。我们的布鞋衣服穿出去，总会引得邻家女孩们的羡慕，也不知母亲从哪找来的五彩丝线，鞋帮上、毛衣领口，都会绣上几朵俏艳艳的小花。小学毕业拍照片，我的那件红毛衣可是全班女同学轮换着穿的。

这次母亲回来，婶婶们聚在一起，还在夸母亲剪的鞋样做出来的鞋子就是显得秀气，说是当年生产队好多人家大人小孩的各种棉鞋单鞋的样子都是母亲剪的。尤其是家里有人过整生日、办喜事，都会请母亲过去剪红双喜、铰窗花、做花圆子。也从不见母亲打草稿，可那些莲花缠枝纹牵连绵延，大朵的牡丹富贵艳丽，很是形象；用小剪刀在寿桃上挑出花瓣，再用牙刷喷些食用的红颜料，用钢笔套刻出鲤鱼的鳞片，神气活现的很。

大蒜的根须沾面母亲都舍不得扔掉，用面糊滚一滚，油锅里炸开着一朵朵金黄色的花，这是我吃过最美味的零食了。兰花豆、小麻花，也是那食物匮乏时期，母亲偶尔给我们的小欢喜。

源于母亲爱花，父亲出差回来，也会带些给母亲，我记得就有“倒挂金钟”，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可稀罕了。

八十岁的母亲，现在仍然喜欢种花，前后阳台上都是，只要我说句喜欢，硬是让妹妹从南京开车给我送过来，还学会了拍花摄草发个朋友圈。母亲说，花草是希望，有灿烂，每天看看它们，心情就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