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池回收规模化之困系列报道·之二 正规企业无利可图 非法网点拍卖敛财 电池回收商业闭环为何难打通

截至2021年9月，171家新能源汽车生产及综合利用企业已经在全国31个省区市设立了回收服务网点9985个。但实际运营中，这些回收网点却很少真正发挥作用，开展动力电池回收工作的网点并不多，这也是动力电池回收正规网点只占20％（见本报3769期19版）的根本原因。另一方面，这些回收网点无收益，大多沦为“摆设”，不仅不能起到回收废旧动力电池的作用，反而占用资源，形成浪费。要想提升回收网点的质量，还需要打通商业模式，形成具有市场竞争力的动力电池回收闭环，才能推动行业健康发展。

无利可图　车企主导网点成摆设

“据我们了解，这9000多个动力电池回收网点多为车企建立，其中以4S店为主，还有很少部分是梯次利用企业建立，但这些网点真正开展废旧动力电池回收业务的并不多。”一位业内人士告诉记者，按照有关部门生产者责任制延伸的要求，车企主要承担废旧动力电池的回收业务，车企为了完成任务，把4S店设立为废旧电池回收网点。这种做法，为企业节省了成本，不用重新构建网络，只需在4S店中增设废旧动力电池回收业务即可。同时，因为车辆使用过程中与4S店联系紧密，一般车主报废车辆时也都会与4S店联系，咨询置换等业务，这样的网点具有先天优势。

但另一方面，4S店本身的主营业务是新车销售及车辆的售后服务，动力电池回收对于他们来说是看不到收益的“附加业务”，是为车企的生产者责任延伸制服务，4S店并没有太大热情投入到电池回收业务中。他们收到废旧动力电池后也多按照车企制定的流程转送出去，这样的业务于他们而言几乎没有收益，还要承担回收、存放的义务和责任，无利可图之下自然热情不高。

这种情况下，这些网点自然也就回收不到更多的废旧动力电池。事实上，这些新建立的数量众多的回收网点，回收业务量少也与我国大多数动力电池尚未退役有一定关系，但这些新建回收网点，对电池回收业务的重视度不够等问题也是普遍存在的现象。

“这些回收网点的废旧动力电池回收业务没有收益，而非法回收机构却在用高价回收抢夺市场，此消彼长之下，就造成了目前正规网点回收的废旧动力电池占比仅20％左右。甚至有些正规网点收到电池后，会把这些电池转卖给没有资质的回收企业，赚取差价，减轻自己存放、甚至处置废旧动力电池的压力。”上述业内人士认为，目前由车企主导，主要由4S店建立的废旧电池回收网点并没有形成成熟的商业模式，这是这些网点大多沦为摆设，并没有真正起到回收废旧动力电池作用的根本原因。

“按照国家有关规定，车辆报废时需要提供完整信息，尤其是作为核心零部件的发动机/动力电池。但现在新能源汽车的动力电池价值较高，车主报废时往往会单独报废，也就是说，车辆报废回收企业只能收到一个车辆外壳，也就失去了对动力电池的监管。”中国物资再生协会副会长高延莉在接受《中国汽车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由车企主导建立的废旧动力电池回收网点，实际上并没有能力对这些电池做任何处置，只是回收、存放；而具备回收处置能力的报废车回收机构却大都不在这些网点名单之列，接收不到这些废旧电池，这也加剧了动力电池回收行业的乱象。

增加安全隐患　非法回收借拍卖敛财

在大多数网点沦为摆设，正规网点未能真正开展回收业务时，非法回收企业却通过拍卖不断提高报废动力电池价格，扰乱了市场发展秩序。要提升正规回收网点的效率，关键是要打通商业模式，让各参与主体都能从中获得收益。“大家活得都不好。”瑞萨科林（上海）新能源有限公司总经理郭红松介绍，无论是回收网点，还是废旧动力电池梯次利用报废回收专业机构，目前的运营状况都不尽理想。正规网点受制于没有足够的回收业务量，建设回收网点投入的成本无法回收，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目前，废旧动力电池回收和报废车回收行业有些类似，都处在正规企业“吃不饱”，回收乱象叠出的阶段，甚至因为废旧动力电池本身具有的相对更大的梯次利用价值，乱象更甚。淘汰下来的动力电池借拍卖的形式，价高者得，流向更多不可控领域。“那些非法机构，用高价拍得这些电池后，甚至仅通过简单地拆包、重新组包，就重新出售。这些电池可能会装配到一些低速电动车、电动两轮车上，增加了安全隐患。”上述业内人士透露。

值得欣慰的是，动力电池回收业务正在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管理部门加大力气治理行业乱象，完善管理措施推进动力电池回收正规化发展的同时，一些有实力的企业也在加大对这一领域的投入力度，建立起相对完善的废旧动力电池回收体系，真正形成动力电池从生产制造，到装车使用，再到回收、梯次利用，直至报废回收的全生命周期管理体系。这些拿到管理部门准生证的正规回收网点，也需要真正发挥其回收作用，真正参与到动力电池回收业务中去，提升回收质量。

打通商业闭环　建议整车报废处理

“新能源汽车零部件中价值最高的就是动力电池，没有电池的报废车辆，于车辆报废回收企业而言几乎没有价值，企业报废回收的积极性也就不高。”正如高延莉所言，不能从新能源车辆报废中获益，回收车企业自然没有热情参与到这一回收链条中来。同样的，那些正规网点无法从报废动力电池回收业务中获益，也就无法保证他们参与回收的热情。

“我们非常愿意和各回收网点，包括报废车辆回收企业合作，接收他们回收的废旧动力电池，利用我们专业的回收、处置、梯次利用能力，让这些废旧动力电池发挥价值。”赛德美公司董事总经理赵小勇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我们是专业从事废旧动力电池回收梯次利用的企业，也受困于未能回收到足够多的废旧动力电池，而无法开展更多的电池梯次利用或报废回收业务。”在他看来，和包括报废车辆回收企业在内的各机构合作，打通废旧动力电池回收到梯次利用，再到报废回收的闭环，让各方参与主体都能从中获益，是根治动力电池回收乱象的一剂良方。

高延莉则表示，新能源汽车报废回收时，不应将动力电池与车体分开处置，而应交由具有处置能力的报废车辆回收企业一并回收处置：一方面，这些企业具有专业处置能力和专业场地，可以确保安全回收动力电池；另一方面，由这些企业按照车辆报废回收流程备案动力电池包编号，统一回收处理，可以避免废旧动力电池流向非法回收渠道，扰乱正常的市场秩序。“只有按照管理报废燃油车发动机一样管理新能源汽车废旧动力电池，在报废车辆时对电池包去向备案，再给报废车辆开具报废证明，才能真正形成闭环，确保报废动力电池的闭环管理。”高延莉告诉记者。

同样，数量众多的正规回收企业也需要在真正参与回收工作中，提升回收质量。把电池回收业务动作一项可挖掘的业务重视起来，切实发挥回收网点的作用，并积极与产业链上下游合作，形成闭环，在正规回收中挖掘商业价值。